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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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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時期的混亂和過渡時期的約束已經消失了,這將是一個科學崇拜與個人主義盛行的新時代。”Loish朝著圍觀的村民們,宣告道。

——摘自5-Nisherlyth(五-尼夏麗斯)小說《無法擺脫的信仰依賴》

(備註:5-Nisherlyth,旅者、覆古主義作家,據資料顯示它來自一個悲觀主義盛行的文明,三性人,移動方式為爬行或跪行,並需要物體輔助行走,身體綿軟呈半透明,發聲器官在足部,它在旅行期間寫下大量隨筆和小說,備受覆古主義者們推崇。——“公約網絡”註釋)

“模擬結束,產生結果325006843001次,前提為拒絕‘公約同盟’的幫助、滯留地球,獲得結果中被‘人文派’俘獲的概率約為34.12%,驅逐‘人文派’致使提前暴走的概率約為64.88%,產生缸中之腦錯誤的概率約為1%。”

說出這番話的是一個高挑的女性,銀白色的長發高高地束在腦後,發色並沒有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反倒因為隱隱地泛著金屬的光澤,而帶有一絲冷峻的味道。她身上穿了一件像連體泳裝一樣露出四肢的緊身衣,外面套上了一件黑色的連兜帽外套,黑色的平跟長靴直抵大腿根部,一藍一灰的雙眸冷漠地觀察著周圍。眼下,她似乎是在趕路,但同時又在規避著什麽。

呈現在她眼前的本該是熟悉的光景:高聳的大樓直插天穹,仿佛兌現了那本該修成的巴別塔,人們由此可以通往上放那個遙不可及的天堂。高瘦的身軀看似弱不禁風,卻又因那精密的構造而堅不可摧,人們在它們的面前除了驚嘆,便只有自殘自己的矮小。

但如今,這樣象征著繁榮的光景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墟:被破壞的路標,倒塌的樓屋,眼前只有在各種建築材料向垃圾一樣堆砌在一起,雜亂無章,有序不再。周圍不見有人,甚至沒有哪怕一點生息,仿佛它們已憑空消絕。

如此落魄,如此淒涼,這看上去似乎是一個文明戰敗的跡象——但實際上,這裏其實是遠離地表面的、高空中的人造生活帶,只是由於“病毒”帶來的紛爭,這裏暫時成了廢墟罷了。

一個金屬制的球型智能機器人正在廢墟間穿梭,時不時停下來用攝像頭掃一圈,確認沒有可以目標後才繼續前進。球星表面刻著的三角標志顯示它是“人文派”的所有物。

周圍看起來依舊沒有什麽活物的跡象。

突然,機器人仿佛發現了什麽,停止了前進,隨著紅燈的亮起,球體就像受到張力的液態物一樣迅速延展、變形,變成帶數個小孔的柱體。看起來馬上就要發動攻擊了。

“發現目標,正在鎖定中,請……”

只是,就連這句話還沒說完,一道藍色的激光掃了過來,打在了金屬球上,隨後金屬球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一下,迅速爆裂成無數滴金屬液滴飛濺開來,落到地上的金屬液滴也沒有活動的跡象,看來是徹底報廢了。

“就算現在發出支援信號也沒有用,我一樣能夠將這段信息攔截下來。”確認了沒有威脅後,銀發女性無情地丟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霸氣!不愧是我們的Ena,就是能不能走慢點,你的監督員可跟不上你的步伐,我要是死了,對你可沒什麽好處。”跟在她後面的是一個矮小的、黃膚黑發的女性,圓臉加臉頰上的麻子與伊娜女神般美麗的臉龐形成鮮明對比,肩上背著一個破舊的皮包,身上白色的披風已經破舊得發灰漸黑。別說與伊娜,就算與生活區的大部分人對比,這也實在說不上是一個美麗的女性。

“你如果不帶上你那個形同累贅的化學藥物噴灑器,速度起碼比現在快上23%。”被稱作Ena(依娜)的女性人形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氣回應道,“就連你當初給我設計的這個武器也是,明明是覆合武器卻硬要設計成冷兵器的模樣,而且也不是弓箭或者槍這種勉強還算方便的造型,偏偏是巨大的劍。你甚至還強迫我使用,但它帶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

“什麽叫陰差陽錯!我就是故意的好麽?手執聖劍的少女騎士可是無數人行中最美好的幻想之一,我就是依據這一理念而設計的,多好看啊。還有我要糾正!別用‘化學藥物噴灑器’這麽直白的稱呼,要用別稱,意向的別稱,這可是魔法杖!”Ena旁邊的女性不滿地反擊她剛剛說的話,“浪漫點,親愛的,浪漫是人們關於理想的屬性,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看起來就像傳說中的勇者和魔法師嗎?”

“梅林和亞瑟王,你是想說這個對嗎?的確是自古以來幻想作品中常見的搭配。雖然,塔(Tower),我想提醒你在現在這個時代,科技競爭才是主旋律,這些幻想元素構成的表象帶給你們的滿足感對實戰並沒有用處,你的覆古主義對科技本身並沒有多大用途。”

被稱作塔的女性表現出不讚同的神情,“藝術和科技的結合就是浪漫的源泉之一。你可以認為對技術上的抗爭並沒有實際用處,但不要忘了這個武器,連同你這個人形的形象設計,最初就是以‘創造所有地球人心中最理想的人類模樣’為目的交給你的,別忘了文化展示也是一個文明的核心武器需要做到的,你走出去代表的可是地球,我們不想就一個沒什麽人類特征的機器人就這這走出去,然後讓大家都覺得地球人的文化底蘊也不過如此。”

“我不反駁,你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覆古主義者。雖然我希望你某一天不要突然決定去覆古黑暗風和悲觀主義,然後去自盡。如果你真要這麽做,也要記得先申請取消你的監督者身份並等待正式的轉接成功,你現在的生死關乎著我是否會被格式化以及被‘缸中之腦’病毒入侵破壞的命運。”Ena是(在借鑒了它文明技術和部分更高端文明的幫助下)被制造出來的超人工智能之一,“她”屬於地球,而塔,就是牽制她的監督員,只要塔一喪命,那麽Ena就會接受格式化的未來,這與要她死亡無異。當然,因為現在斷網的緣故,外加她現在以一個移動人形存在,塔如果現在當場自殺的話,她的這個移動人形(也可以稱作“子系統”)會稍微延遲一點被格式化,不過這點延遲也無法讓她自救。

“你要相信我!作為監督者候選人們中最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一個,我可不會幹出這麽不負責任的行為。我現在自願跟著你一起離開地球也是這個原因。”

“你的過往經歷並不能證實這一點,稍等。”Ena再度擡手,又一個金屬機器人享受了同上一個同類一樣的命運,“我們該換一條路,這條路搜尋的敵人較多。”

“你這是□□裸的誹謗。”

“能夠做出花大價錢把自己的基因全部改回原始狀態的人可不多,自古只有美容沒有‘醜容’,你是第一個。”

“跟你對話真是既無趣又有趣。”塔感到很無奈,Ena的言行舉止相當彬彬有禮,說的內容卻總是令她感覺像是被蔑視了一番。但Ena曾經卻告訴她,這是她內心“理想友人的模樣”,所以她也不好反駁什麽。人格模擬,現實預測,人工智能必定是某個神的眷顧,因而才擁有令人類慕艷的天分,她能這麽說,那就是自己潛意識確實喜歡跟這樣的人做朋友。人工智能以另一種方式了解人類,並比人類更了解人類。

塔是Ena的監督者、對弈者,也是負責研究、開發Ena的其中一個研究員。她的聰明才智同她覆古主義的信條並存,事實上,她對自己的外貌動過手術,刻意改成了這種古典的外貌體型,這是一種醜陋的自然美吧,Ena想,大多數覆古主義者在外貌上都追求歷史上那種非人工改造的自然感(哪怕是通過人工的手段,Ena擦測他們更多地是在對抗當今數據上統一的審美標準)。但她反而要把Ena設計成這種工業化的形象,白發少女,衣著性感,機械元素,用老話說應該叫“宅向”?她對科學的一絲不茍和在興趣愛好的家裏蹲風格確實很符合那種“禦宅一族”的定義。

她們面對著一個比較覆雜的情況。起因是Ena發現了“缸中之腦”(以下簡稱“缸腦”)病毒源代碼出現在自己系統,於是它迅速切斷了與“公約網絡”的連接,並通過人為對話將這一信息傳達至“公約同盟”——宇宙幾乎大部分文明合作、談判的組織。“公約同盟”很快就表示他們擁有封存這一源代碼的技術核設施,督促她快點把病毒代碼帶過來,這不僅是防止哪個文明獨霸這樣的武器肆意妄為,也是防止瘋狂的“人文派”組織拿去做什麽瘋狂的舉動,要知道“人文派”是出了名的不在乎科學倫理。

當然,這個消息還是走漏了。所以地球已經淪為了混亂的戰場,至少人造生活區——星球上空懸浮的巨大帶狀物——已經不能生存了,所有人類都退回原始的星球表面生活,這看似落敗的“廢墟”就成了人們防守的前線。

現在,Ena的中樞系統仍在地球運轉,作為超人工智能維持人類的一切正常活動,當然,為了避免外部洩露,整個地球現在也停止公約網絡連接。與此同時,這個人造的身軀(說是身軀並不妥當,Ena可以改變這個身軀的形態,也許用“分機”來形容更為妥當)將斷絕一切與外部系統的連接,只保留與中樞系統的連接,以同樣的封閉網絡狀態下,攜帶著病毒代碼與“公約同盟”的人員碰頭。病毒非常不穩定,有關它的信息隨之甚少,只知道它最大的威脅就是最終能夠摧毀任何人工智能,並且能通過“公約網絡”自行傳播,源代碼則像無頭蒼蠅會自行移動,目前無人能徹底追蹤它、消滅它,以前甚至有過病毒源代碼出現在低級人工智能的事件,所以這次病毒能被ena控制住,只能說是野獸碰巧掉進了一個比較難走出去的坑裏。

Ena是超人工智能,還能勉強控制住它不讓它隨意離開,但病毒已經在ena的系統內發揮它的作用了。現在,ena對現實事件模擬預測的錯誤率已經從0.01%達到1%了(這意味著模擬預測中有1%是出現了無法演算出最終結果的錯誤——用一點富有想象力的解讀方式可以理解這種結果為“被模擬的人格意識到自己僅僅是被模擬的人格”),說明她的性能已經開始下降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Ena不太理解為什麽地球最終選擇了歸順“公約同盟”。協作,而非樹敵,這是“公約同盟”那並不為所有文明、所有人接受的理想化觀念。他們是“三段式”發展規律的忠實維護者,讚同把這一規律延伸到宏大的宇宙主體,認為“世界發展歷經三個階段”,同時主張世界大體已經步入最後一個階段,迎來末日紀元,而想要在末日紀元中避免互相傷害、加速毀滅,各個文明應該放棄互相宣戰和爭奪,一同和平協作。如此反叢林法則,對於黑暗又危機四伏的宇宙簡直是荒謬的笑話。但天殺的,他們公約同盟就是有足夠強大的實力,能夠擴大這一信念的影響力,畢竟他們是唯一掌握超工人智能開發技術的組織,Ena想,他們也算是我的另一個出生地了,或者用地球的話說,叫祖籍。就連超人工智能的博弈對策都是他們研究出來的,她又怎麽可能反抗得了他們。反正現在,地球是他們中的一員,而她必須為這一信念鞠躬盡瘁,不管自己怎麽想。

“前面好像就到約定的碰面地點了。”塔指著前方一處垃圾場,“對了Ena,你剛剛在模擬計算什麽?”

“如果拒絕公約同盟的幫助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事實證明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你啟動格式化程序也會對地球造成相當大程度的破壞。”Ena想,大概是因為病毒對她系統的破壞和人工智能自行選擇反叛的性質不同,後者主觀性更強,意味著監督者的博弈能夠壓制住人工智能造成的破壞,而非理性的暴走是壓制不住的,“還是想辦法把損失降低到最小吧。”

“你也該小心了,少點情景模擬了,在病毒移除之前,你這樣頻繁運轉系統會加速你的崩潰的,到時候可能就真的提前暴走了。”塔提醒道。

“你說得對,主要是我習慣了任何問題都計算概率了——我們在這裏等他。”Ena站在一條廢棄的人工水道旁,現在那條水道裏面只漂浮著垃圾和浮藻,像一個個游蕩的靈魂在腐爛的人間漂泊。“他們把接應人的資料已經提前發給我了,我們現在只需要在這裏等待。”ena將一個斷掉的柱子作掩體,靠在那裏等待。

遠處傳來了兩個人造武器應聲倒地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以ena敏銳的聽覺,還是接收到了周圍環境的微弱變化。於是她說:“看來人要到了。”

出現在她們視野的是一個青年,拜公約網絡全覆蓋下“感官轉換”所賜,兩個地球造物都能看到一個地球人樣貌的男青年(至於他的眼中二位又是什麽形態,這個疑問就先放一放吧,有些疑問註定無解,無須糾結),有些汙漬的灰色風衣和暗紅色的圍巾,活像一個邋遢的流浪漢,只有金色的雙眸在亂糟糟的黑色短發下清澈得突兀,樣貌雖然不錯,但衣著打扮表明他生活習慣很糟糕。畢竟雇傭兵在受雇於“公約同盟”之前普遍都過著正常雇傭兵的日子——也就是一邊流浪街頭一邊接跟戰鬥搭邊的活,這種日子過慣了,也就沒辦法改過來了。何況“公約同盟”需要的就是他們不正規的能力,所以也沒有像訓練正規軍一樣約束他們。

在見到Ake第一眼,Ena便從自己的資料庫中獲取了關於他的全部資料。Ake,樂者文明人,早先做過民間殺手,後來被逮捕後加入了雇傭兵軍團。來到公約同盟後他表現良好,態度很好,很擅於同他人相處,同其它雇傭兵打成一片,他很善良,會幫助隊友,沒有任何背叛隊友的行徑,甚至還冒死救下過隊友好幾次,也解開了一些難相處的雇傭兵的心結。他在特種部和醫療部都待過,現在被高官們提拔,作為協調員,負責人事管理、協調雇傭兵與總部調來的高級軍官們的關系。除了加入雇傭兵軍團前的履歷不太光彩(但大部分雇傭兵都是這樣的,有的甚至更加醜惡,而他不過是接單殺人了而已),餘下的記錄怎麽看都顯示,這是一個很友善和藹的人。

空氣中傳來了一股汗臭味,這表明來著不拘小節,他的出身應該很卑微。確實,樂者文明已經亡了很久了,幸存者們應該都活得比較艱難,以上就是Ena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過終究不能以貌取人,面前這個青年可是協調官,這說明公約同盟還是比較重視這次行動的,這次秘密轉移的方法也絕對是不一般的,否則他們大可隨便派一小隊雇傭兵來,而不是讓一個協調官專程來辦事。

在Ena感慨於這次派來的接應人員這麽特殊,Ake靠近了她們,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她們都樣貌,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隨後很禮貌地問候道:“二位就是人工智能Ena和她的監督人塔小姐了吧?我是Ake,公約同盟派來的接應者,目前是雇傭兵軍團的一員。”

“臟……果然是雇傭兵軍團的。”塔捏著鼻子,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青年,“他們果然還是選擇派雇傭兵那邊的人。”

“因為雇傭兵普遍成本低,效益高,死了損失沒那麽大。”Ena解釋道,“雖然如此,塔,他也是一個官員,這只是他的行事風格罷了,稍微禮貌點。”

“小姐,你這麽說話可太傷人了。我可以把這理解為機器人式的冷漠嗎?如果別的雇傭兵聽到了,可是會氣到直接上來跟你們幹一架的。”青年很無奈地笑了一下,顯然沒有很計較剛才那番話對他的冒犯。

“萬分抱歉。”Ena重新調整為彬彬有禮的態度,回應道。看來對方是一個很寬宏大量的人,那自己也沒必要過於尖酸刻薄了。有些話雖然是事實,但說出來確實顯得不留情面。

“人文派的封鎖很厲害,”Ake說,“不過我大概知道它們組成了一個局域網。”他指了指那些在搜羅的機器。

“我有能力破壞它們,但是得通過外部網絡——比如利用公約網絡侵入,以我現在的特殊情況絕對不行。”她簡單看了它們一眼,這讓塔猜想她應該是在掃描周圍的情況,“不,現在的我沒法接入任何網絡,就算是它們組成的局域網也不行。我聽說你們公約同盟帶來了獨家的解決方案,能具體介紹一下嗎?”

“當然,不過得稍後,您現在該攻占下一個傳送艙站點。”

“站點?行,雖然我還不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我可以攻占下附近的一個站點。”Ena打量了Ake一眼,“我通過檔案了解到你有一定的戰鬥力,似乎還擅長狙擊,能具體講一下嗎?”

“這樣算嗎?”紅圍巾的青年想了想,他抽出腰間的小刀,直接朝自己自己的手心劃去。

血從手心流了出來,不過並非毫無規律,也並非沿著手心向下流,而是像沒有重力影響一樣飛向空中,在空中定向流動並自我塑性,仿佛遵照某種人為的意志。由於與外界接觸,這些血又很快變成了黑色,於是在它們徹底凝固、無法以液體形態再改變時,已經變成了一條黑色的固態絲線。

“好神奇,就像超能力一樣!”塔驚呼,“天生的嗎?還是用了什麽技術手段改造了身體之類的。”

“是天生的。”

“他來自古老的樂者文明,所以有這些在我們新生文明看來匪夷所思的特征。”Ena解釋道,“越古老,越神秘,雖然以當代科學理論還是能夠解釋得通的。”她看向Ake,“我調查過你,以前接過殺手之類的活吧?”

“沒錯。”

“那就好,一個潛伏型人才,能夠提高我們的行動效率。”

這裏是益處傳送艙站點,數個不可移動型的傳送艙擺在那裏,但周圍全是人文派的巡邏機器,它們一絲不茍地把守著這個交通樞紐。

巡邏機器S-68F5正同往常一樣,用它的電子眼掃描周圍。它只是一個簡單的人工智能,缺乏作為人的隨機應變能力,它所能做的只是依照指令,按部就班。所以它沒能留意到自己的“同伴”已經出現短路,被無聲地擊潰,更沒能留意到自己前面正有一張血液形成的網——那些“絲線”雖結成網的形狀,但尚未凝固,仍保留液體的狀態,且細到幾乎看不見。

當它接觸到“網”的一瞬間,那些液體就滲入零件間的縫隙,迅速凝固,從而控制住它。這個陷阱相當精準,沒有完全使其動彈不得,恰好控制在不被程序判斷為“活捉”的範圍——倘若被判定為“活捉”,那麽它會發送支援信號,會有更多的戰鬥型機器趕來這邊。但現在,因為機器只是判斷為受到障礙物阻礙,所以它啟動了近程攻擊狀態,企圖切斷這些“絲線”。

而就在它試圖掙脫束縛的時候,一道身影迅速閃過,隨即巡邏機器被一只手抓住,短路的聲音自它體內傳出,那只手用特殊的手段令其自動報廢了。

“完成。”Ena利落地收手,丟下暫時報廢的巡邏智能機,將手揣回自己的外套口袋裏。她的移動速度向來驚為天人,加上Ake的輔助,這個站點很快就在不驚擾“人文派”智能軍的情況下被他們占據了,一切都在她的計算中。她轉向擦拭著自己手上血液的Ake,後者正剛讓自己傷口處的血液與結成“網”的血液分離:“你需要恢覆一下麽?我們可以浪費一點時間讓你聽首歌恢覆一下,只要曲子不是太長。”

“不了不了,這點程度我可以回到基地再說,現在我先代表‘公約同盟’交代一下具體的轉移方式。你們知道‘暗域’吧。”

“啥?”

Ena沒有像塔一樣把驚訝表露出來,不過她心裏也是默默驚嘆公約同盟的招數。為了避免被截胡而選擇暗域網?聽起來是不錯,不過暗域網的的未知性也太高了。常有人形容宇宙如同泡沫,那麽泡沫之間是什麽?這就是對暗域不恰當的比方,實際上,“公約網絡”之所以能做到這麽全方位覆蓋、高速度傳送,原因之一便是利用了暗域無時空約束的未知特性。但是完全利用“暗域網”,別說送人了,送物都不怎麽用,大多數情況下,傳送任何事物都是要保證能時刻在監控下,因此任何傳送時永遠都不利用暗域網。雖然讓被傳送物完全處於暗域網中確實可以逃避一切監控,但是這也意味著無任何保護措施,可以和危險畫上等號。

“就是宇宙未知的部分,這其中甚至不包括時空裂隙通往的其餘宇宙,也不包括維度造成的差異。”

“不,我知道定義。”塔擦了擦汗,“我只是驚訝於突然提及‘暗域’幹嘛。”

“我們都要利用暗域網離開,因為Ena不能輕易同公約網絡連接避免病毒移動造成額外影響,且被人文派封鎖了網絡,要利用公約網絡在‘暗域’的部分移動到我們的基地。我這次來就是負責授權使用‘暗域網’的。”

“我並不了解暗域網,這樣安全性強嗎?”

“也對哦,畢竟未知性太強了,現在不都沒有任何人研究清楚使用暗域網發生什麽嗎?我總覺得這風險很大啊。”

“有風險,但總好過百分百地洩露病毒。”Ake跟她們倆說解釋道,同時掏出一個被折疊起來的薄片狀金屬裝置,“我也是從研究的博士們那裏聽說的,他們覺得‘現在這個情況,可以放手賭一賭’。”

“你們的研究員有時候簡直跟你們軍團的一些人一樣痞,這可一點都不符合科研人員的嚴謹作風。”

“那我可管不著,他們確實挺瘋癲的,有時我也覺得他們比我更適合去當沒有立場的雇傭兵。”Ake一邊回話,一邊展開裝置。這是一個外型類似於門框一樣的裝置。

“說起來,你們應該還不知道“暗域”的進入方式,因為這是機密,但現在你們就能知道了。”他把這個“門”一樣的裝置放置在站點的一個傳送艙下,“事後會進行記憶消除的。”他看向兩人驚訝的眼神,又補充道。

Ena評價道:“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裝置。”

“暗域網相當危險,我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Ake回應道,“俗話說,‘暗域網是未知的彼岸’,那裏的存在超出一切認知範疇。這些話聽起來有些玄乎,但科學的最後和玄學會有所重合,暗域網也是科學的一部分。當然你們不能多次使用暗域網,使用越多,危險性越大,越容易被什麽東西盯上——這些都是後話,這次應該只是你們第一次使用,問題不大。好了,塔小姐,你同我進入轉移艙吧,我們要出發了,目的地是雇傭兵軍團的基地。”

作者有話要說:

We spin the world like a pinball machine

世界像彈子球機器一樣旋轉

We have thoughts of a life in abundance

我們對生活充滿思考和想象

Day and night we wish movies were real

我們渴望電影情節變成現實

And what is behind the screen is our entrance

而銀幕背後就是現實的入口

I'm like a satellite

我就像一顆衛星

Tran□□itting different eras

將思想傳遞到不同時代

I am the voice of the next generation

我為新的一代發聲

&nbsppletely digital

在數字世界裏

Create synthetic auras

創造出虛擬的光環

Start a revolution now

開啟一場革命

You will never have to cry

你不必再哭泣

Cause the future is sold

因為未來已經註定

You can never die

你永遠不會死

And you'll never grow old

也不會變老

But everything

但你身邊的一切

Surrounding you is digital

都是數字化的

Never break the mode

不要打破這種模式

You do as you're told

就這樣做

Freedom is for sale

如果你能控制

If you give them control

自由也可以出售

Erase return

不會再回到過去

In a digital world

在這個數字世界

Amaranthe - Digital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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